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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 誰開了門？腳步聲，床邊響起
二十五年前，我住在鄉下的三合院，三合院裡的叔伯嬸嫂、堂兄弟姊妹，
都是使用離屋子有段距離的廁所。我家六個人就睡在客廳旁的房間裡，晚
上想尿尿，就在房裡的尿桶解決。
臥室門閂被拉開
腳步聲往尿桶去
這個尿桶，本來是給年邁的阿嬤用的，她原本睡在客廳的一張木床上。父
親出車禍後，精神有時變得不大正常，有一天喝完酒，發酒瘋把阿嬤趕出
客廳，自尊心強的阿嬤，因此改睡充當神明廳的小房間，任憑酒醒後的父
親苦苦哀求，就是不肯回客廳的木床上睡。
我國小四年級時，阿嬤過世了，辦喪事期間所舉行的各種法事，是我與怪
力亂神相關事的第一次接觸，當時小小年紀的我，對大人繪聲繪影的言
談，難免有些恐懼。
就在我已淡忘死亡這件事時，有一天晚上，我突然醒了過來，清醒的瞪著
眼前的玻璃窗，一邊想著如何讓自己快點再進入夢鄉。這時，我聽到後門
的門閂，發出打開的「喀」聲。我家的門鎖是舊式的，除非有人從屋子裡
把門閂拉開，否則想從外面打開門，只能用鋸子來鋸了。
接著，我聽到有人走近臥室的聲音，臥室的門閂也輕輕的發出「喀」響，
門打開了。我閉著眼睛，緊張得不敢大聲呼吸，深怕被「不明人士」發現
我還醒著。我聽那腳步聲，雖然很輕，但在深夜裡聽得一清二楚，「趴趴
趴」往房間角落的尿桶走去。
尿桶發出撒尿聲
我啊啊恐懼尖叫
「滴答！滴答！滴答！」這「不明人士」，就在尿桶尿了一泡尿，然後，
腳步聲慢慢接近大通鋪，我的心一直撲通跳，心想：「到底是誰？會不會
是小偷？」當腳步聲停在蚊帳前，好像要撩起蚊帳時，我再也忍不住恐
懼，開始「啊啊啊啊」尖叫，繼而立刻轉頭，想看看是誰闖進房裡來。
從我尖叫到轉頭，只有幾秒，房間的電燈不知什麼時候開著，我一看，並
沒有人。媽媽被我吵醒了，關心的問：「怎麼了？」我假裝被蟑螂嚇到
了：「沒有啦，有蟑螂。」三更半夜實在不是解釋腳步聲的好時機。
隔天，我向媽媽說起我尖叫的前因後果，她聽了只是笑笑，還安慰我：
「電視看太多了啦。」我們沒有再多說什麼。那天之後，我就不曾在半夜
醒來，也沒再聽過怪聲了。
大妹已聽了四年
她尿完就爬上床
多年後，有一次，我和大妹聊到大學校園裡的靈異故事，第一次告訴她這
段「聽鬼」經歷，她居然一點也不驚訝：「我每天都聽到，過程跟妳聽到
的一模一樣。」大妹很高興終於有人可以體會她的那種恐懼；只是，和我
不同的是，大妹每次都發不出聲音，也張不開眼睛。
這「不明人士」尿完後，就會爬上床，擠在大妹和小妹中間。大妹每次都
能感受到，已不算大的床鋪更擁擠了，難怪大妹從小就有神經衰弱的傾
向，因從阿嬤過世，到我們搬離三合院，經過了四年之久，四年的「聽
鬼」經歷也太奇妙了吧。
我把我和大妹共同的遭遇，告訴了媽媽。媽媽聽完，很驚訝，但又很心酸
的說：「也許妳們阿嬤，放心不下妳們的阿爸。」精神無法一直保持正
常，又無法工作的父親，確實是一輩子無憂無慮的阿嬤年老時最為心痛又
牽掛的人。至於小妹，是阿嬤最疼愛的孫女。
沒想到，孩提時一次嚇得要死的靈異經驗，長大後換個角度想，卻令我備
覺溫馨。現在我們已成年，也有正當的工作，希望天上的阿嬤，不要再掛
心父親和我們這些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