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幸存者•離開
我抓緊竹製的梯子，背後一個小包包，緩緩往下爬，事先聲明，我不是畏高的。
目的地是二樓的家政室，那裡會設有一些簡易食物，本來是用來加熱處理，不過即食也可。
繩梯的長度可是能接近一樓，而且家政室是外翼大樓的課室，就像那地理室一般，要進出並非難事。
這次我謹慎起來了，幾小時前的驚險給了一個教訓，繩梯放下的不再是直接通往窗台，而是放在旁邊一米處，安全多了。
我只是帶了一些寶特瓶，並沒有其他東西，畢竟移動起來太礙事了。
到達二樓的位置，我先是探頭察看，裡面還真有不少‘人‘，而且傳來連綿的低沉聲音。不過在我能力範圍內，不可能失敗。
我深呼吸一口，就伸手觸及窗台，一跨腿就進了去，首先環望一眼，天啊！大多都是我校的學生，只是已經沒有常人的意識，旋即便往我這方向湧來。
“躲過去。“意念一動，眼前已經看到數條容許我閃避的軌跡，輕易地突破了包圍，趁着有十秒的距離，我立刻將貯物櫃都打開了，可連續三個都是廚具來的。
得快點才行，我的運氣啊！這一定沒有錯了。
只是觸碰到手柄，我就有種成功了的感覺，是這個！一打開，果真是存放着罐頭跟真空食物。
我心中振奮，趕快將它們都放進小包包裡。接下來是水……但飲用水可不在這樓層啊！必會需到一樓，但外面已是一片密不透風的擠擁。
再次閃過人群，重回窗台的位置，低頭一看，一樓的防護欄比窗台更安全，不過下去簡單，上來難。
“賭一把。“既然都來了，就不能失敗，船到橋頭自然直。
縱然一落，便是一樓電腦室的外牆，為了避免平日運動課的足球轟來，所以有了這防護欄。從防護欄跟牆壁之間的空隙，我完全能鑽進電腦室。
還是先觀察一下，這裡應該沒有鎖上，不一定處於安全，可是內窗簾卻擋住了視線，只能依稀看到有校服的天藍色，真是不幸。
“沒問題的，相信自己。“我屏息寧神，緩緩走近打開了的窗戶，悄悄拉開，卻聽不見那‘噁‘聲，不！不可以存有倖幸心理。
我雙腳伸了進去，迅速一縮，整個人鑽進了電腦室。
“誰？“突然響起一聲叱喝，我頓了一下，才見到三名同學，一女兩男，手上都拿着椅子戒備着。
“是……是倖存者！太好了。“簡直是個驚喜，居然還有其他同學，不過望了他們錯愕的樣子，這些臉孔都沒見過，是低年級的吧。
“怎麼會從外面進來的？聽你說好像還有其他同學。“為首的是身高相若的男生，最先放下雙手，給我有種很冷靜的感覺，不是智力型的那類，而是一種處變不驚的沉穩。
“對！只是要從這裡回去，有點難度。“我察覺他們的眼眸裡盡顯疲態，看來是一直都戒備着。
那男生搖頭嘆氣，找了個位置坐下，向着我道：“過來看一下。“
“嗯？“他是指電腦，難道有甚麼消息了？
映入眼簾的卻是數個鏡頭映像，左上角有一個道路標誌，我問：“這是運輸署的交通監察？“
他點點頭，道：“沒錯，看這裡。“
焦點隨鼠標移動，停在這區的監察上，全都是無意識地走動的人群，汽車到處胡亂擺放，交通完全癱瘓，被人群淹沒在其中。
他再移動鼠標，道：“不光是這裡，還有港島區，九龍，西區和北區，情況大致相同，就是網絡上也有報導，不過最後一篇是一小時前，討論區則如常運作，大概是都躲在家中了。“
資訊，全都是有利現況的資訊，報導上還說是屍體在走動，難道那變化是死亡？太超乎常理了。
“這樣啊……“我喃喃了幾聲，可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方向依舊不變，留在這裡只是等死而已。起碼要有足夠的物資提供。
“我明白了，你們先休息一會吧。但是我需要到外面取飲用水……“我還沒說完，其中一位同學就把滿滿的寶特瓶拋過來。
“我們可是很早就發現了這事件，只是奈何沒能力離開這裡，我們三個都不是體能優秀者。“說着，他打開了一個背包，裡面全都是實特瓶。
“這回有希望了。“他們聽見我這麼一說，臉上都笑了起來。
“呃……那麼你甚麼名字？“我問道。
“王紹宏。“
“程康。“另一位看起想瘦削一點男生自我介紹道。“我是負責搜集和視察，其他都不擅長。“
“葉瑤。拿東西還可以的。“她算是一位比較高的女生，不過沒有一點強壯的感覺。
“叮咚叮咚！“是我的手機，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響的？菁雪姐？
“喂！甚麼事了。“
“噓！你太嘈了，想被圍攻嗎？你還真是慢吞吞的，完成了嗎？“
“呃……恰好要找你幫忙。“
“欸！你怎麼了？有麻煩嗎？告訴我。“她好像突然焦急起來了，奇奇怪怪的。
“沒甚麼大事件，只是我這邊又找到了三個人，卻在一樓，要上來有難度。“我如實道。
“我們的工具可沒完成……那拜託你了。“最後那段的語氣突然冰冷起來。
“嗯……“默默掛上電話，我心想，又是找我做些危險的事情。我可沒有甚麼大智慧，王紹宏三人的體格實在是弱，又要賭搏嗎？我已經沒有資本了。
“對了，你們的意向如何？“我簡述了現況，王紹宏沉吟了一會，才道：“總比待在這好。“
“那我斷後吧。“這樣應該沒問題吧……
像是疊羅漢的方式，先送了兩個上去，再把葉瑤遞了上去。
此刻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平日的射燈並沒有亮起，而且吹着稍強的陣風，在外牆上走動簡直就是玩命。
“這樣真的好嗎？“程康有點膽怯的問我道。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也不願這樣做，就像這事情本來不應發生一樣。“我答道。
沒錯，人本來就是掙扎求存的生物，只是科技與社會使人忘記了根本，現在的情況不過將安穩破壞了。
“你是想說人的自大與無知成為了恐懼的根源吧。“王紹宏一語道中。
我冷哼一聲，看着正往上爬的他道：“哲理的問題無需說太多，我不須要別人的認同，那是我的生存方式。“
我們沒有再談下去，在搖擺不定的繩梯上，我們緩緩往上爬，當輪到我上去時，已經不知過了多久。
風很大，天很黑，生命極渺小，我漸漸理解自己的慾望，以及生存目的，真是尤其醜陋的方式！不應該存在的存在。
“到了。“回到天台上，我才發現菁雪姐穿着毛衣在等着，看她扠着雙手的樣子，似乎等了好一段時間。
“這是我帶回來的東西。“我把小袋子給了她。
她卻沒有打開，我則收回了繩梯，沉默了好一會。
“明天要去嗎？“菁雪組特地降低聲量道。
“你猶疑？這可是你的決定。“或許可我有點累，腦袋不太好。
“嗯！沒甚麼了。“她搖搖頭便走回去。
是時候休息了，明天將會是關鍵。
躺在小屋外，仰望那滿佈密雲的天空，悄悄的，慢慢的，一切從灰黑色化作真正的黑暗，迷糊間，我發現了星空，伸手，卻甚麼都沒有。
旋即銀光大作，雙眼一眨，我依然躺在小屋旁，但天邊卻是一片泛泛紅暈，哪裡還有密雲？
最遠處，金光璀璨，這是夢嗎？怎麼會感到絲絲溫暖？
“不！“我猛然醒轉過來，是時候逃離這裡了，還在作白日夢……得叫醒各位。
斯這時屋內卻響起了流行曲的聲音，我自嘲的一笑，看來做了些白用功的事情。
“我們要離開這裡。“
“甚麼？“
不知情的幾位同學皆是一陣驚呼，菁雪姐又是的，一起來就認真了。
“怎麼不想走嗎……抑或是不要命了？“菁雪姐這句有夠兇狠的，像恐嚇人一般。
“如何離開？為甚麼？現在可是很安全啊！等待救援就可以了。“倪詠表情都繃緊起來，想吃掉人一般。
“救援？我想他們也自身難保。“葉瑤有着跟王紹宏類近的冷酷，作為知情者，對於這發問極為不屑。
“喂！你們又是誰？“肖兒指向三張新臉孔道。
王紹宏假裝咳嗽幾聲，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道：“你們覺得我會像鬼嗎？大家彼此彼此罷了，總言而之，我們會他離開這個地方，沒有其他意思。“
整個團體被分成了兩邊，不過要留下的屬少數，高下立見，顯然我們佔在優勢上。
“咕咕--“昊騫的肚子打破了僵局，恰好，大家總算有個共同目標了。
“你們餓了吧。我這裡有食物。“菁雪姐的一句使我感到不安，只見她將那袋子裡的都倒了出來，果真如此！“不過沒打算離開的人，沒有給他們的理由。“
這擺明就是威脅吧。居然拿飢餓作籌碼，可又不算卑鄙。
只見倪詠咬牙切齒，最後終於屈服，道：“你們又怎麼樣便怎麼樣吧。如果有甚麼意外，你們來承擔這一切吧。“
“這是理所當然的。“我搶先答道。
我又望向昊騫，問：“說好的東西呢？“
只見他提着一個大背包來到我面前，道：“一切都準備好了。“
“別掉下去就行了，胖子。“肖兒冷冷道。
又真是挺‘胖‘的說。
“不要浪費時間，立刻便要出發了。“菁雪姐把方便食物都開了，大家過了一個荒涼的晚上，已經感到飢餓萬分，紛紛搶前來吃。
過了一會，我們各自收拾和打點一切，蓄勢待發。
先由我將加長了的繩梯放下，我們一行人就陸續往下爬。
“這樣真的可行嗎？“俯視着熱鬧的下方，大家已經到了一樓的外牆部份，是正門的頂蓋，絕對安全。
“是比較的問題，與其等死，這些也好些，至少不會憋悶。“菁雪姐口是心非吧。明明就震得這麼厲害。
